2006年6月7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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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撷千年的历史回声
我国首个“文化遗产日”前的回眸
本报记者 陈卓

  “越民铸宝剑,出匣吐寒芒。”当年古越国最负盛名的青铜宝剑都已尘封在历史的记忆中,却有一柄制作精绝的越王剑(越国历代国王的佩剑)完整无缺地保存了下来,成了浙江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它就是越王者旨於睗剑,剑主就是越王勾践之子鼫与,虽经历了2400多年的岁月,此剑依然不锈不蚀,风采依旧。
  说到它的回归故里,还有一段美丽的“邂逅”。1995年10月,上海博物馆馆长、著名青铜器专家马承源教授,在香港一古玩店意外发现了一柄据传出于浙江的越王者旨於睗剑,教授立即通知了浙江省博物馆。在上海博物馆的大力支持下,由杭州钢铁集团出巨资襄助,省博物馆成功地从境外征得这件流失的国宝。
  在浙江省博物馆,几乎每件馆藏的文物背后都有一段辗转流离的故事。
  今年6月10日,是我国首个“文化遗产日”。我们走进浙江省博物馆,聆听那些文物曾经经历的艰难沧桑和重归故里的辗转曲折,体味守望文明的个中深意。

  一块玉璧让全世界“同类”找到了籍贯
  “直径26.2厘米,孔径4.2厘米,厚1.2厘米,色泽斑驳,青、白、褐相杂。通体磨光、抛光,一面平整,另一面留有明显的凹弧状切割痕。对钻孔,留有台痕。两面各阴刻一纹。其一为盾形层台,内刻一类似飞鸟纹饰。另一面刻有一类璋形纹饰。”
  这是专家对安溪刻纹玉璧的外貌描述。
  这件良渚文化晚期的刻纹玉璧,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杭州余杭安溪镇百庙山南麓的一位村民在建房时挖出的。当时,这位村民先去广州兜售玉璧,但是无人购买,他又回杭州托人出售,碰巧遇到了公安局刑侦队的便衣警察,村民被抓住了,玉璧也被缴获。后来,这块玉璧被移交给浙江省博物馆收藏,是国家一级文物。
  对于玉璧两面刻纹的解读,直到今天还是众说纷纭。一般认为,盾形层台代表祭坛,里面刻的类似飞鸟的纹饰是负载太阳的有翼神鸟,即阳鸟,所以玉璧是一种祭天礼器。而对于另一面的类璋纹饰,认识就比较模糊了,一般倾向于宗教器物符号。
  不要小看了这件玉璧上的刻纹,与其纹饰类似的新石器时代玉器,全世界各博物馆总共收藏了不过12件。其中玉镯1件,应为山东龙山文化或大汶口文化遗物,现藏于美国华盛顿弗利尔(Freer)博物馆;玉琮5件,应均属良渚文化遗物,中国的首都博物馆、国家博物馆、上海博物馆、台北故宫博物院和法国巴黎吉美博物馆(Guimet)各藏1件;玉璧6件,也均为良渚文化遗物,中国的浙江省博物馆藏1件,台北故宫博物院藏1件,其余4件也藏于美国的弗利尔博物馆。
  据了解,这类刻纹的第一次公布是在1915年——法国的吉斯拉博士(Dr. G. Gieseler)私人收藏的1件玉琮(即现藏于吉美博物馆的那件)。以后的几十年间,类似玉器被各博物馆收藏的消息不断传出,但却从没有过反映其确切出土地点和文化属性的证据。比如,弗利尔博物馆收藏的那4件玉璧,只知道可能是余杭安溪一个姓洪的人挖掘售卖的。据陈左夫1957年报导,安溪洪姓人在清末时掘到几担古玉,为一些古董商收购,民国初年又为日本人、美国人买去。据弗利尔博物馆档案,1915到1919年间,美国收藏家弗利尔在上海购买了许多玉器,有些可能来自浙江。因此,对弗利尔博物馆藏玉的出土地点,也只能作如上推理而已,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也正因为如此,省博物馆收藏的这件安溪玉璧的发现,便有了特殊意义:在它出土之前,所有类似器物的出处只能止步于推测;它的出土,为全世界各博物馆内的类似玉器,提供了准确出处和文化属性的判断依据。另一方面,此前发掘的良渚遗址群中出土的文物多以良渚文化中期的为主,安溪玉璧的出土则为寻找良渚文化晚期大墓墓地提供了极为重要的线索。

  文物贩子手中截下的国宝
  省博物馆内藏有一个高7厘米、口径6.4厘米的“尚药局”铭白瓷盒。白瓷盒胎质洁白细腻,釉色滋润匀净,盖面阴刻一条蟠龙,盖缘与盒沿分别刻有上下相对的“尚药局”3字。据考,这是北宋定窑出产的,十分罕见。
  定窑,始烧于唐, 至宋代位列全国五大名窑之一,以生产白瓷著称,曾为皇室承烧宫庭用瓷。据《宋史》记载,当时宫中曾设尚食、尚药、尚酝、尚衣、尚辇、尚舍6局,专门掌管皇室的衣食住行、医疗诊候之事。因此,北宋定窑“尚食局”、“尚药局”铭白瓷器,就是专为朝廷烧造的御用瓷,弥足珍贵。尤其是“尚药局”铭白瓷盒,迄今为止国内仅见此一件,堪称国宝。
  这件国宝的“回归”,时间要追溯到1999年1月。当时,杭州公安部门得悉,有两个文物贩子正打算出手一批文物。经过周密安排,刑警们乔装成上海收购文物的大老板,与贩子接上了头。一番斗智斗勇下来,他们取得了文物贩子的信任,最终人赃俱获。
  而在审讯过程中,文物贩子手里的一大叠古代瓷器照片,引起了办案民警的注意。警方迅速将照片送到省文物部门请求鉴定。专家的鉴定意见很快出来了:这是一批北宋时期的定窑白瓷精品,其中的“尚药局”铭瓷盒更是稀世珍宝!
  得知这一消息以后,警方加大了审讯力度,两名文物贩子终于交代了。原来,这批文物是几年前他们从杭州某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手中买来的,但此时,这件“尚药局”铭白瓷盒已经因偿债抵押给了上海某公司的相关人员。民警们马不停蹄赶往上海,终于将全部涉案文物如数追回,“尚药局”铭白瓷盒也回到了浙江。

  只坐过一位新娘的最豪华花轿
  作为我国古代婚俗中不可或缺的“道具”之一,花轿也是分等级的——根据轿上雕饰人物的多寡及工艺水平分为3等。现收藏在省博物馆内的一乘花轿,不仅是头等轿,而且还是世界上现存最豪华的花轿。它是清末民初的宁波式花轿,轿身所用的朱金木雕是雕漆并重的宁波著名传统工艺。
  1954年从宁波征集来的这顶轿子,工艺精湛,玲珑剔透,金碧辉煌,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和地区特色。它还有好几个名字——花轿长150厘米,宽90厘米,高275厘米,需8个人抬,故称“八人大轿”;朱漆铺底,以金箔贴花,采用圆雕、浮雕、透雕等手法,雕刻人物四百余个,所以宁波人也称它为“百子轿”;轿子犹如一座黄金宝龛,耗费人工逾万,所以它还被称为“万工轿”。
  “万工轿”在宁波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蒋经国的一个亲戚,为了显示家境富有,准备女儿结婚时迎亲不用花轿而用小轿车——小轿车在当时可是稀罕之物。吉日前几日,这位亲戚向蒋经国借了小轿车去探路,因巷小车大,车子停在巷口不能进来。家里的老祖宗得知后大发脾气,认为小轿车以后有得坐,花轿一辈子就坐一次,所以非坐花轿不可。当年,在宁波租用头等花轿可是有讲究的,一年以前就要向彩结贳器店预订,半年前订就只能订到二等轿了,像这样临时订,连花轿都很难订到。巧的是,正好有一家贳器店新做了这乘特别高级的花轿,于是,这家就以5000斤谷的高价租用了它。
  头等轿迎亲,就必须配备相称的仪仗队,如开道、西乐队、罗帽(民乐队)、龙凤吹、铺陈队(随身嫁妆)等,据说当时的迎亲队有浩浩荡荡的100多人组成。但由于这顶花轿的租价高昂,此后便再也无人问津,于是,这乘“万工轿”成了只坐过一位新娘的花轿。

  今天的精品将是明天的文物
  “对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是我们的职责;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也得同步行进。”省博物馆宣教部主任赵幼强介绍说,创作这些物质文化精品的绝技、过程、心得、创作大师的访谈等等,也都是很有价值的非物质文化,应该用录音、录像、文字等形式保存保护下来。
  现在,已经有不少大师开始尝试把自己作品的“非物质”部分连同作品一起保存下来。
  “我的每一件雕刻作品都会附有一份心得体会。我认为,这就是这个作品的‘非物质’部分。”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著名黄杨木雕艺术家高公博对此深有感触。他认为,一件作品的创作思路、制作流程乃至给人的感悟,便是属于非物质文化范畴的。
  他的一件黄杨意雕艺术作品就附了这样一段心得:“利用意念的推理方法,还天然根块本来的韵味,是作者控制无为感情的理念方式。虽然根块的形体是直露的,但究其深奥之处必须从生活的强烈感受中去全面剖析,以顺其自然的创作方式,高度概括形体的走势,使自然形体得以完美体现。动刀之处必须与天然相吻合,无意改变其原本厚朴之风韵,并自始至终还原于根块自身生命之所在,这是意雕必须追求的造型境界和艺术效果。”
  按照2006年“文化遗产日”浙江系列活动的安排,《盛世天工——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作品荟展》,将于6月9日在浙江省博物馆西湖美术馆隆重开幕。
  这次展览汇集了浙江9个地区的11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和75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的优秀作品174件。这些作品包括雕刻、雕塑、陶瓷、织绣、金属工艺等,其中既有浙江首批“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林如奎、赵锡祥、陆光正等人的精湛作品,又有2005年新近被授予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的金家虹、潘成松、王向东等人的作品。这些蕴涵传统技艺和现代艺术开拓创新的作品,不仅给人们以美的艺术享受,而且充分展示了现代浙江工艺美术大师的精湛技艺和艺术风采。同样,这些作品很可能就是将来的历史文物瑰宝。

  新闻链接
  记者从省文化厅获悉,为庆祝中国首个“文化遗产日”,我省将举行一系列纪念活动。
  明天晚上,以《守望家园》为主题的浙江省庆祝中国首个“文化遗产日”主题电视晚会将在杭州剧院拉开帷幕;我省入选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名单和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文物名单,也将在晚会上公布。
  6月10日晚,一部浓缩我省文化遗产保护的电视专题片《守护——浙江文化遗产保护“十五”回眸》,将在浙江卫视黄金档播出。
  在6月10日开幕的浙江省首届民间文化艺术节暨第七届广场文化艺术节上,来自全省各地的40余项民间表演项目都将以民间斗台形式,在吴山广场展演。
  另外,“文化遗产日”期间,我省各地博物馆、纪念馆共有100余个展览展示项目向社会公众免费开放。其中,3家省级博物馆分别推出特展:浙江省博物馆推出“盛世天工——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作品荟展”,中国丝绸博物馆展出“千年夹缬传浙南”展,浙江自然博物馆制作“地球的礼物——自然遗产特展”大型图片展。
  据悉,“文化遗产日”前后,来自省内外的专家、学者还将在杭州举办7场系列讲座。6月10日当天,全省125个国有博物馆、纪念馆全部免费开放。